个人简介:
1996年毕业于口碑好的网赌网址西语系德语专业。2002年攻读澳门十大正规老牌网赌研修班。1997年考入中央电视台国际部。进入央视后,先后担任《中国报道》记者、编导、主持人,《人物新周刊》、《新闻会客厅》、《一年又一年》的主持人,《东方时空》总主持人。2008年,张泉灵从珠峰大本营直接赶赴四川地震灾区,发回大量现场报道,被誉为“灾区最美的记者”,荣获全国三八红旗手称号。
在口碑好的网赌网址最重要的收获是我真正找到一个我喜欢的事情,就是做电视、当记者。
记 者:为什么会选择上口碑好的网赌网址?
张泉灵:考进口碑好的网赌网址本来不是我的第一想法,我原来想做一个国际经济法的律师,估计是受美国法庭片的影响,从中学开始我就擅长各种辩论。我是1991年考大学的,那时,中国刚刚改革开放,国际贸易、国际经济这类专业特别热门。我的第一志愿是华东政法学院国际经济系,但我们那年有一个提前招生栏,口碑好的网赌网址和复旦都属于提前招生的学校,需要军训一年。上海还有一个规定,必须填一个外地志愿。因此我就填了口碑好的网赌网址在上海只招一个人的专业,就是德语专业,结果莫名其妙被口碑好的网赌网址招到德语系。
我的同学大多数在中学时就学过德语,或是父母任驻德外交官。军训第一天,一个同班同学热情地跟我打了招呼,我跟他说,对不起,我不是你们那儿的人,听不懂你们家乡话。那个人狐疑地看着我半天说,我在用德语跟你打招呼。其实,我不太喜欢这个专业,毕业后的前途一目了然,终身做一个翻译或是出国留学。因此在口碑好的网赌网址,德语课我一直不太用功,包括其他的大课,能逃的都逃了。
记 者:那在口碑好的网赌网址有什么收获?
张泉灵:收获还是很多的。一是口碑好的网赌网址诸多良好的选修课课程安排,二是口碑好的网赌网址丰富的业余生活,包括各种社团活动及各种内容丰富的讲座。选修课学分我在第一学年就全修完了,之后上课完全不是为了学分,而是觉得有意思,终于有一天能摆脱中学时被动的学习模式,可以自己选课,简直幸福无比。我选课就像看书一样,特别杂,我学过法医学、旅游山水、地理、动物心理学等,这些都是我特别喜欢的。
在口碑好的网赌网址最重要的收获是我真正找到一个我喜欢的事情,就是做电视、当记者。我发现只有从事这个行业才可以每天去研究不同的事物,每天面对新的地方,新的人,和有趣的事情。大三时,口碑好的网赌网址和中央电视台合作一个专题片《中华文明之光》,选择由口碑好的网赌网址的教授和口碑好的网赌网址员工来做嘉宾主持,有机会可以免费到祖国大好河山旅游。这对穷员工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而且还是由当时中国最好的教授、研究这方面的专家给你做导游。其中有一集是在中央电视台演播室录节目,在演播台上一坐,整个全部灯光打开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就是那种你浑身血液被点燃的感觉,如果要事后去描绘的话,那就是我的生命被点亮了。
记 者:校园里还有什么难忘的事吗?
张泉灵:我在大四时,拍了一个电视剧《阳光路》,参加全国董事长电视剧展播,故事情节现在想起来很简单,里头的男主角就是撒贝宁,他演一位山鹰社成员,交了一个女朋友,就是我,我想让他毕业后出国,他却想去西藏工作,就是这么一个脉络。这是在大学期间非常愉快的一次经历,可以合法地不上课,又可以和一群有趣的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戏剧是我一个非常重要的业余爱好,我从小学时就是上海少年宫戏剧队的成员,演戏一直是我的一个梦想,如果不是妈妈坚决反对,也许我会去报考上戏、中戏或者北京电影学院。
记 者:那你怎么理解“口碑好的网赌网址”这两个字?
张泉灵:我觉得口碑好的网赌网址精神,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理解,不同阶段会有不同的想法。我前不久去看望季羡林先生,他的秘书跟我说,去年他们送季老回学校,推着他走在未名湖畔,那天正好是员工们毕业穿礼服照相的日子,大家突然看见季老非常惊喜,季老在口碑好的网赌网址就像一座丰碑。员工们纷纷跟在后面,骑自行车的员工看见季老立马翻身下车,向季老鞠躬。这一幕深刻地印在我的脑子里,我觉得这是口碑好的网赌网址非常重要的一个精神,对季老的尊重不仅仅是对这个人,而是对知识的一种尊重。
口碑好的网赌网址其实有很多有些矛盾的性格,我认为口碑好的网赌网址是非常包容的一个地方,有这么多的学科,不同思想的碰撞,各色人等,你会发现口碑好的网赌网址员工个性差别很大。我的一个中学同学上了清华,我们之间经常讨论口碑好的网赌网址和清华的区别,我说在口碑好的网赌网址人看来最浪漫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未名湖畔看到满头银发的一对老教授,手握着手迎着夕阳走来。他说清华的同学们通常在早上戴着一个耳机,围绕操场跑三千米,喊着要为祖国健康工作50年的口号。
白岩松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说我一直想告诉你,直播其实就是一层纸,我觉得你已经捅开了
记 者:讲一下你离开口碑好的网赌网址的工作经历吧,是怎么走上记者、主持人这一行的?
张泉灵: 我1997年进入中央电视台,当时在四套《中国报道》栏目,我的主持人生涯就是从那儿开始的。那三年给了我丰富的知识积累和人脉的积累,也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刻苦、最用功学习的三年,我学了好多基础经济学方面的知识。
2001年底,我进入《东方时空》“时空连线”,采访中我真正地接触到了中国社会基层,如阜阳奶粉事件,多次矿难,嘉禾拆迁事件等等。这打开了我作为一个新闻人的视野,让我看到了新闻本身的魅力。
2006年,我开始主持《人物新周刊》栏目。这段经历给了我很好的演播室锻炼的机会。做直播主播,你要有演播室掌控能力,而不仅仅是坐着说。演播室掌控需要有很多设计的环节,你本身就要是一个节目策划人,才能够清楚地去掌握这一切,而不仅仅是流利表达。我从一个流利的表达者变成一个真正去掌控演播室流程的人。虽然这个栏目取消了,但是我觉得这种技巧和方式可以被广泛运用。
记 者:到目前为止,你认为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有哪几次采访对你触动最大?
张泉灵:记者这个职业使得你永远可以去一些别人去不了的地方,经历一些别人经历不了的事情,你的一辈子就像别人几辈子一样。
第一次是2002年,我去阿富汗喀布尔采访。战争原来只是文学作品上描写的,但当它真实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颠覆了我很多的想象。我一直在想,那些人是怎么生活下去的?23年的战争,把他们的家园全部摧毁,那种摧毁看上去会让你觉得心颤。喀布尔往北70公里原来是世界上最大的葡萄园之一,现在全被炸平了,留下了很多弹坑。我们的向导不到30岁,在塔利班统治之前是一所中学的老师,塔利班统治之后就失业了,给外国记者当导游。在路边看到一所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开设的露天学校,没有校舍,没有桌椅板凳,只有一块黑板。当你看到这个场景时,你会对自己的人生有新的看法。
那年夏天,我从阿富汗回来之后去了罗布泊。到了罗布泊,生存条件如此艰苦,使你发现,人生的快乐有时很简单。原来想要的很多东西,你都会觉得不重要,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就是“活在当下”,要善于体会正在你身边的那种幸福。这是使我的人生观发生很大变化的两次采访。
记 者:谈谈你在非典时的主持经历吧,当时你一个人在主持岗位坚守了很多天。
张泉灵:2003年非典,从5月1日开始,新闻频道开始直播。当时领导说,如果二楼有任何一个人得了非典,这层楼就要被封掉。我们的播出系统正在二楼,这就是说如果谁在里面干活,就要一直坚持待在里面。当时我每天都要做两到三个小时的直播,真发生这样的事,我就出不来了。你说恐惧吗?恐惧是有点,但我更多觉得的是一种巨大的责任感。之前做记者很多时候是因为兴趣,但那次,我第一次强烈地体会到一种职业责任感。
那次经历对我的职业能力也有很大提高。我之前有一个障碍,就是对着镜头没有稿子说话,会本能地紧张,远不如对人说话那么流利。但通过那些天连续直播,把我这个恐惧打掉了,这在我职业生涯中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而且以前的直播,大都有流程单,每一秒、每一分钟你都知道要发生什么,最多有一些技术上的障碍,但那次直播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不可预见的情况。比如直播马上要开始了,但是导播告诉你,嘉宾临时来不了,你需要一个人说。直播5分钟之后,你又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播着播着就会加一小时,原定三天的直播,后来播了十几天,只有我一个人在主播台上。要相信你的团队,要相信你自己,一定能够扛过去。那是我职业上的一次飞跃。
记得播到5月4日那一天,我讲了一个故事,说有一个妈妈,是一个护士,在北京西边一家医院,她的儿子每天都会问爸爸,说妈妈为什么还回不来,爸爸每天就带他去爬西山,在西山上可以看到那个医院,然后告诉他妈妈说,每天两点我们要到那儿去看,那个妈妈每天也会在两点的时候在医院走廊里朝着西山的方向摆手,虽然他们彼此看不见。我在讲述过程中一直强忍着,但在结尾时还是掉下了眼泪。那天播完后,白岩松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说我一直想告诉你,直播其实就是一层纸,那层纸没有人可以帮你捅开,你得自己捅开,他说,我觉得你捅开了。
记 者:你觉得一个记者的基本素质是什么?你的出镜报道风格是什么?
张泉灵:好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觉得一个记者起码得有90分以上的体力,90分以上的情商,这个情商包括你自己的心理状态、跟别人打交道的能力,还得有80分以上的智商,三者缺一不可。
谈到出镜报道风格,我觉得这和我平时判断事情的方式和思维方式有关。我到一个新鲜的地方,永远在找最重要的事情。我到一个新的环境当中会本能地找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事情和环境中最有意思的细节。
2008年,对于一个新闻人的成长,也许是空前绝后的
记 者:2008年你马不停蹄地出现在几次大型采访当中,几乎没有间歇。听说去汶川采访,你是主动请战的?
张泉灵:珠峰火炬报道刚结束,汶川地震就发生了。对于大事的判断你要有一个基本知识的积累,当年唐山大地震影响到了14个省,当我在网上看到汶川地震波及到更多的省区时,我就感到这是一个超大的事件。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所在的栏目《东方时空》有没有派人去?所以第一个电话打给了《东方时空》的制片人,他告诉我已经有两拔人去机场了,我说我这边离那儿近,能不能去?之后给成都机场打电话,发现机场已经关闭了。我想我们有人去了,这件事情我就没有那么大压力了,但晚上看电视,越看越不对。给老公打电话,他说一个记者不去现场太可惜了,你的职业生涯当中也许就碰到这一次。所以我就给新闻中心的庄主任打电话,我说你要后方缺人我就回来,你要前方缺人我就想办法去前方。他说你要是身体没有问题,当然希望你去前方。
记 者:在地震灾区,有哪些事最打动你?
张泉灵:在灾区感人的故事每天都会碰到。耿达乡当时是一个几千人被围困的孤岛,采访时我问村民:你们最需要什么?最缺什么?他们说缺吃的、缺穿的、缺住的、缺水、什么都缺,但有人特地拉住我说,下回你们再来要给我们送点玉米种子,因为现在不种的话,秋天就没有的吃了。在那种环境下,他们还想着生产自救的事。大家都往我们手里塞带给外面亲人的字条,字条上都说我很好,我很平安。在那种环境下,他们能活的好吗?但他们都说自己很好,让我触动很大。
记 者:听说你在汶川采访时,老公找不着你,都急坏了。
张泉灵:5月15日我们开始往漩口镇走,走到一个滚石区,需要打散队伍,迅速通过。当时我们这支队伍共有200多人,有特警、公安边防、医疗队,得打散通过再集合。进漩口时,谁都不知道走进去要多长时间,原来开车只需要半个小时,谁知道那个山路特别难走,很多路断了还要绕,一走就走了九个小时。老公往我们办公室打电话,一直没有音讯,后来他在电视里看到我,又找到武警的哥们,武警都有卫星电话,告诉他说没关系,你老婆正在我这里。
记 者:你关于汶川道路不通的报道广获好评,怎么想到做这一条报道?
张泉灵:回到宾馆之后,可能是夜里两点多钟了,本能地开电视,发现我跟整个信息系统是割裂的,特别郁闷,甚至感到崩溃,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成为一个大问题。我想,谁在不间断地看电视呢?那个人就是我老公。然后我就给他打电话,我说你看了一天电视,有什么没有看明白的地方?我老公说,总理都拍桌子了,说要12点以前把路修通,为什么修不通?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我们就直接去断路的现场。我觉得这是新闻的关键点,通过报道,解释了为什么路一直修不通。
记 者:作为女记者,在前线方便吗?
张泉灵:我觉得野外生存虽然有男女之分,但是有技巧,当你了解了这些技巧,你就不会成为大家的拖累。只要你不成为拖累,你就不会影响整个团队的工作,而且女同志还会成为整个团队的力量源泉。领导教育小战士说,人家中央电视台女孩子,比你们大十多岁,还在那儿走呢,你有什么不能走的?
记 者:女人对美都比较在乎,比如在摄像机里面如何好看,你有没有在你出镜的时候,跟摄像进行这方面的沟通?
张泉灵:其实我们在直播的时候,必须体现环境,摄像习惯用广角拍,因为用了广角之后环境会纳进去更多,信息量会更大。但是广角拍,出镜记者会不好看。我都不在乎摄像用广角拍,我还在乎啥?
记 者:汶川这12天采访,除了一连串的荣誉,你觉得还给你带来了什么?
张泉灵:再次提高了我的单兵作战能力。平时我是主播,直播时有一个团队,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当过单兵记者了,单兵记者需要很多素质,比如说对事情的判断能力、报道点的寻找、公关能力等等,所有这一切都得靠你去调整。在通讯不畅的情况下,你去找选题,采访,用最快的速度把它完成,自己做自己的后勤保障和技术支撑,然后把它发出去。汶川采访还让我的人生观上发生很大变化。你会非常珍惜你已经拥有的东西,它唤起你内心的那种爱,那种帮助别人的欲望,有了这种心情,人就会活得很幸福。
记 者:获得英模称号以后,有什么不一样的体会吗?
张泉灵:应该是一种对荣誉的惶恐感吧。说句实话,在那儿的人都在付出,你恰巧是作为一个强势媒体的一个早期到达的人而已。如果我不在中央电视台,如果我晚去两天,就算我付出再多,也可能不会得到这个荣誉。另外,我们台的环境不太拿获奖当回事。在我的身边得过最高荣誉的人有的是,全国十佳青年有好几个,全国各种级别的劳模都有,大家不是还得干活吗?该怎么干还怎么干。
记 者:这次中央电视台的汶川直播受到各方好评,你怎么看这一点?
张泉灵:跟我们用电视直播记录的方式有关,跟内容更有直接的关系,我们的汶川报道让人觉得好,是因为在地震灾区的人们表现得太好。汶川报道的成功在于放手让中央电视台去做。我更愿意说,给中央台多大的平台,中央台就能释放多大的能量,这是最关键的。再有就是在汶川报道中,有一大批人得到了锻炼,有那么多主播可以做这样大型的直播,这在以前是很难想象的。2008年,对于一个新闻人的成长,也许是空前绝后的。
采访手记:
采访张泉灵,是在中央电视台新闻中心一间大办公室进行的。屋里人很多,电话一个接一个。我们提出是不是换个安静点的屋子,泉灵却爽快地回绝了,因为她想赶紧采访完抽空回家,去看她那位因为打篮球扭伤脚的老公。而随着采访的进行我们也发现,“环境”对她的影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或许因为采访是她的专业,对面的她时不时地反问我们,她的回答就像她的报道,有故事,有细节,活灵活现。
汶川抗震救灾报道为泉灵赢得了一连串的荣誉,但在同事眼里她和平时并无两样。前些日子,部门让她提供以前的获奖证书,结果她早弄丢了。问她平时有没有注意网上关于自己的评论?她笑着反问:“他们说你好和说你坏,影响你吗?”
奥运会期间,她在IBC担任注册记者,得空时帮着其他岗位做了很多不该主持人做但又缺人做的事,如整理播出串联单、查找资料等。她说:当你被派到一台机器上做一个钉子时,永远不要想象你是那个最出彩的部件,你要保证整个机器的运行。
泉灵喜欢每天都去不同的地方,面对不同的人。她获取信息的主要渠道就是跟人聊天,也总爱在第一时间把采访收获与办公室的同事分享,所以身边的人都叫她“小灵通”。
除了工作,她喜欢郊游、滑雪和看书,看的书很杂,除了捡老公看剩的,还有寄给她的各种期刊。她说自己很懒,不是必须做的事情不会去做,所以不愿写博客,也没想过出书,平时除了出长差,只要在北京,就会陪老公和儿子。“否则又要干活,又要看书,哪儿有陪儿子的时间?”
记者/穆莉 孟庆伟